第7章 琥珀光_玫瑰墨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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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琥珀光

  天知道李钟用了什么方法,二十分钟后便带来一大摞崭新的书皮。

  有透明的、印花的、真皮的。

  他还背来各色包装皮料和裁刀,要是所有成品都不能令老板满意,他就动手给老板裁。

  好在今天是他的幸运日。老板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书皮,最后挑中一卷皮料,又将裁刀等物留在书桌上。

  “行了,你走吧。”

  李钟不敢质疑,立刻卷铺盖走人。

  关门时,他从门缝里看到,老板卷起衬衫袖口,坐在了书桌前。

  在这以后,温雪瑰和艾伦又见了两三回面。

  也没去多远的地方,就在附近随便转转,吃饭、喝酒、逛画廊。

  初遇的那间酒吧,他们后来又去了一次,一起跳狐步舞。

  不过成年人各自有事,也不是每天都能待在一起。

  这天,温雪瑰花了整整一日独自采风,傍晚才回到酒店。

  刚歇下,她就迫不及待地将相机连上电脑,翻阅今天拍的照片。

  本以为自己对佛罗伦萨已足够熟悉,可艾伦带她去的那间陌生小店,颠覆了她的看法。

  这座城,还有很多超乎她想象的美丽之处。

  正看得兴起,手机忽然响了。

  她一瞬悬起心,下意识地期待,会不会是艾伦。

  念头一闪即逝,她想起两人只加了微信,还没互换电话号码。

  一下没了指望,她伸长胳膊够到手机,懒懒接起来。

  “雪瑰,我想见你。”

  听筒里的声音并不陌生。也是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,何曾有人见他这般讨好过。

  温雪瑰蹙起眉。

  未等她回话,对面继续道:“我在你画室门口,你徒弟非说你不在……你不可能一连几天都不在画室的,让我进去看看你,好不好?”

  她无言地叹了口气,语调倒是没什么波澜。

  “谢先生,请你自重。”

  新晋影帝谢宴,近两年内娱影坛风靡一时的新生代。尽管底蕴不比前辈,人气却水涨船高。

  不可否认的是,他那副备受女观众喜爱的皮囊占了很大功劳。五官精致清隽,极为勾人。

  也因此,谢宴的女粉是出了名的狂热,动不动就为他买下地铁和公交站台宣传代言。

  “我的确不在画室。”温雪瑰道,“我在国外。”

  对面默然半晌,苦笑着长叹一声。

  “那,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马上就要进组,想在这之前见你一面。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温雪瑰实话实说。

  要说全无恻隐之心,也不可能。但这种事哪能因为一时心软,就给他虚妄的期待。

  她自始至终对谢宴没有兴趣,两人是在一场画廊举办的晚宴上认识。

  对方和长辈一同前来,不想拂老人的面子,她才给了工作号码。

  谁知对方不是对她的画有兴趣,而是对她的人。

  她斟酌着用词,缓声道:“谢先生,我不是那个正确的人,不值得你浪费时间。”

  许是她委婉了些,对方的语气又像死灰复燃,竟没头没尾地来了句:

  “雪瑰,你告诉我实话,是不是因为和郁家有婚约,你才迟迟不敢接受我?”

  温雪瑰:“……”

  这事在上流圈子里不是秘密,随便一问就能知道。

  但问题的关键哪是这个。

  她一瞬无语,谢宴却像看到了希望之光,大声道:“如果是,我用尽我这边的一切人力物力,也要让郁墨淮放你自由!”

  “不是的。”温雪瑰听不下去,出言打断。

  先不论这蚍蜉撼树的豪心壮志,他从源头上就错了。

  她放缓语气,一字一句,让他听得清楚明白。

  “谢先生,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  挂掉电话,屏幕自动暗下来,倒映出自己的脸。

  温雪瑰盯着看了会,耳根渐渐染上可疑的红晕。

  她刚刚,好像承认了某件事?

  尽管明知谢宴不会拿这事到处乱说,她还是觉得不太自在,心脏砰砰乱跳。

  呼吸难以平复,她索性把自己整个人捂进被子里,乱踢了一阵。

  然后又像只吐水的鲸鱼一样,猛地钻出被窝,抓起手机,按下通讯录的一个号码。

  “可可。”

  电话刚接通,她就软声软语地叫了一声。

  “……”

  听筒对面的黎珂浑身抖了抖。

  她合上笔记本盖子,朝满会议室的下属摆了摆手,独自走到门外。

  这才低声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  两人闺蜜十年,温雪瑰这么叫她的次数屈指可数,每次都是因为了不得的大事。

  比如她爷爷去世那天,弟弟执意要进娱乐圈那天。

  以及,得知她必须嫁给郁墨淮那天。

  但今天温雪瑰显然心情不错。这件“了不得的大事”,似乎终于是一件大好事。

  温雪瑰坦白:“刚刚谢宴给我打电话,我跟他说,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  “哟。”黎珂立刻抓到这句话的关键点,惊讶地挑起眉,“铁树开花了?不容易。”

  顿了顿又道:“你可小心着点,别让姓郁的知道。”

  这话清醒,却像一盆兜头的凉水,瞬间将温雪瑰哽得无言。

 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。

  确实。传闻里那位郁墨淮,对至亲叔伯尚且不心慈手软,何况是自己板上钉钉的未婚妻,喜欢上别的男人。

  温雪瑰不是不知道,是不愿想。所以她才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。

  黎珂后知后觉话说得不对,又赶紧找补。

  “没事的玫玫。真被他发现了又怎么样?成年单身男女你情我愿,他管得着吗?”

  “而且你家底那么硬,你爸你大哥都是出了名的不好惹,他哪动得起你。”

  少顷,她又清了清嗓子,挺直腰板:“再不济,还有我呢。”

  温雪瑰终于轻笑出声。

  “得了吧,根都没扎稳,还想帮我出头。”

  黎珂正在公司内搞革新,跟保守的老董事们斗得焦头烂额,还没站稳脚跟。

  “我自己倒没什么关系。”她垂下头,抿去笑意,“可我担心他会找上艾伦。”

  “艾伦?这名还挺常见。你喜欢的人吗?”

  “嗯。”明知对方看不见,她仍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  黎珂随口问:“哪家的公子?”

  “不是什么公子。”温雪瑰来到客厅,四脚朝天地往沙发上一躺,“你知道,我不喜欢家里太有钱的那种。”

  “也是。”黎珂忽然想起一事,笑个不停。

  “我记得以前有个败家子,刚认识你没几天,就在大庭广众下给你表白,居然还约在乔治·莫兰迪的画廊,然后拿出了一捧纸钞做的花。”

  温雪瑰一阵心塞:“你可别提这事了,莫兰迪都觉得晦气。”

  这种奇葩二代她认识太多,还有那种才初次见面,就对她职业皱眉的。

  “画画的?不太稳定吧。你别不信,女人搞艺术真不如男人。还是让你家给你安排个班上,女孩子稳定最重要。”

  一般遇到这种,她都笑吟吟怼回去:“你是干什么的?怎么不去当交警?管得比马路还宽。”

  友善交换职业建议嘛,她也会。

  “然后呢?”黎珂继续问,“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个艾伦?”

  温雪瑰便把这两天的事挑重点说了。黎珂听完,“噗嗤”笑出声。

  “比谢宴还帅?那可真难得。”

  听到好友在意大利,她便放下心,又给她鼓劲。

  “安啦,姓郁的管不了那么远的地方。倒是你,再不尽情自由一把,可就为人少妇了。”

  挂了电话,温雪瑰点开微信,问吴岚画室那边是否一切都好。

  吴岚很快回复:[一切正常。国内外发来一些工作邀请,我告知对方您正在休假,稍后给他们回复。

  [此外,谢宴先生也来过好几次。

  吴岚是她的助理兼徒弟,原本也是小有所成的事业女性,但一心想捡起幼时夭折的油画梦,托了不少关系,才辗转拜到她门下。

  温雪瑰本不想收徒,但确实需要一人打理工作,这才将吴岚收进画室,闲时给予指导。

  她回复:[好的,工作我回去处理

  [至于谢宴,他应该不会再过去了。

  处理完画室的事,她随手点开微博,立刻跳出谢宴站C位的开屏广告。

  好像是新电影的开机仪式,点击图片即可直达。

  她看也不看地跳过,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。

  好在广告能跳过,热搜却一直都在。话题榜第一位:#谢宴时璟进组拍片

  她视线往下扫,点开第四位的#时璟新片路透

  视频画面又抖又糊,但难掩画中人的冷冽气场。一身潮牌的少年走下纯黑色的布加迪威龙,摘掉墨镜,朝围簇的粉丝点了点头。

  少年气质清冷,偏长了双蛊人心魄的桃花眼,在人山人海里极为醒目,瞬间打破周围环境的日常感。

  浑身都是爆相,未来可期。

  评论区直接老公成片。

  温雪瑰点开时璟的主页,给他最新一条微博点了个赞,就退出了界面。

  意大利凌晨四点,艾伦的公寓仍亮着灯。

  “我不想听空话。”

  冷峻的男声截断发言。

  “我在分部做过这个岗位。我很清楚哪些汇报是实质上的困难,哪些汇报是能力不足的借口。”

  屏幕对面,几副长者面孔哑口无言。正中那位羞臊地低下了头。

  艾伦揉揉眉心,双眼不复清润之色,倒像安静涌动的墨色漩涡,城府深不见底。

 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,他淡声道:“这个项目移交给齐纨。科技行业瞬息万变,刘叔年纪大了,不如早日回家养老。”

  刘伯荃猛吸一口冷气,张了张口,又怯懦地闭上,脸色愈发通红紫涨。

  参会人中不乏他多年老友,却没一个敢出来打圆场。

  只有艾伦边卷起袖口,边用聊家常的语气道:“云珀今天天气不错?”

  确实不错。那边是上午十一点,集团会议室内洒满阳光,桌上还摆着一盆兰花。

  他看了那淡紫色的兰花一阵,语气有些放缓。

  内容却仍不留情。

  “既然天气好,派个助理帮刘叔办交接,也让刘叔早点回家。”

  一言定生死。

  郁墨淮的作风便是如此,管你是几朝元老,谁也别想倚老卖老。

  刘伯荃闭了闭眼,只得告了声别,自觉退会。

  剩下几人继续议事,一直议到意大利曙光初明。

  “就到这吧。”艾伦合上平板,眼下倦意浮着淡淡的青灰色。

  气氛终于松弛下来。

  “郁总熬夜辛苦,早点休息。”

  几位高层客套几句,打算关闭会议室。

  年轻的小平头秘书忽然抬起头,愣头青似的问了句:

  “郁总,您这是在哪啊?”

 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!

  高层们面面相觑,脸色比放烟花还好看。

  没人不好奇。郁总没开虚拟背景,人分明在一个又暗又狭小的屋子里。

  还有那穿着——谁见他穿过这种不到四位数的白衬衫?那一衣柜的高级成衣是见鬼去了吗?

  艾伦挑眉:“你问我?”

  竟不仅没被触怒,还思索了一下该怎么说的样子。

  大家纷纷屏息,等一个答案。

  结果答案没等到,他手机忽然响起来。

  就是那种默认的信息提示音,像是出厂后就没换过设置。

  他不再闲聊,垂眸看屏幕。

  接下来,所有人都震惊地看见,他唇角竟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。

  不是平常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浅笑,无论怎么看,都觉不出丝毫压迫感。

  破晓的光照亮房间一隅,将他身上那件版型不怎么样,全靠他骨架才撑得好看的白衬衫,染上一片浅金。

  阴鸷眸底也被照亮,泛着琥珀般的流光。

  战战兢兢的与会高层,全都大跌眼镜。

  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,此刻竟清爽得像个男大学生。

  只有小平头秘书无所畏惧,还不自觉摸了摸发茬,希望自己能有郁总十分之一有型。

  其实郁总也就二十四岁。

  别家豪门的公子,这个年纪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地留学读研究生,根本不比郁总年轻有为。

  小平头正在走神,时间来到整点,耳机里传来一句:“有点事,先退了。”

  艾伦合上电脑,冷白骨指解开衣扣,露出肌肉分明的清劲腰腹。

  衬衫带着暗影滑下,掠过腰际那条清晰的V字型人鱼线。

  他另一手拿起浴袍,走入浴室。

  还未熄屏的手机上,显示着一条消息。

  雪瑰:[今天有空吗?出去走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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