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1 章
眼前的一幕早已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,屋外吹拂过来的寒风虽不甚明显，莫大的寒意却是倏的从心底升起。
众人悄悄相互看去，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巨大惶恐。
“仙人恕罪，仙人饶命......”
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后，呼啦啦的跪了一地。从高处望去,乌压压的一片全是紧紧弯曲着的背脊和死死低垂着的头颅,在姬灵渡淡淡看过来时,那些跪着的人虽然没有抬头，却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,跪着的腿全都不自主的颤抖起来。
屋内瞬间变得静悄悄的,姬灵渡一直不出声，但没人敢再冒然多说一个字，多说一句话。一旁的惨叫声早已熄灭下去,那失去了五指的人竟是活活吓得晕厥过去。
姬灵渡也不去看那猛然晕厥的人，只是抬眸看着窗外的天色,清清淡淡的开口：“我说过救人便是会救,自然不会食言。”
“明日午时，日光晦暗,雾气蒸腾，到那时阴云收集，再加上寒气汇聚,定然会有一场雨。你们只需等到那个时刻便好。”
“况且,我并不是真正的仙人,也并没有凭空变幻出水的能力。”
说这些话时,姬灵渡的神色一直淡然如水，就仿佛方才那鲜血横流，极尽可怖的一幕，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手。
“所以，”姬灵渡停顿一下，“我又为何要诓骗于你们？”
经过姬灵渡的一番解释，跪在地面上的众人心下越发羞愧起来，再一联想起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，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。
“仙人说的极是，是我们自己误会了。”
“还望仙人不要将我们方才的冒犯放在心上。”
“罢了，你们先下去吧。”姬灵渡清淡的说道，黎黎天光印在那双澄净的眼眸里，仿佛有浅浅的光华在隐隐流转。
“多谢仙人......”
“仙人我们这就走，这就走......”
如蒙大赦一般，众人纷纷长舒了一口气，赶忙轻手轻脚地往外退去，直恨不得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姬灵渡眼前，生怕再度惊扰了仙人的清静，生怕再度横生事端令仙人改变了主意。
“等等。”
就在众人往外撤走到一半之际，如水般寒凉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，众人心下一惊，尚不及踏出院外的脚硬生生的停滞在半空中，形成了个古怪的姿势。
莫非仙人又改变救人的主意了？众人心下齐齐浮现出这一猜测，面上也就带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惶恐与不安来。
对于众人面上的惶恐，姬灵渡似乎并未察觉，羊脂白玉般的手半掩在宽大的衣袖内，轻描淡写地指向地面上晕厥着的一人。
“你们忘了这人。”
在听到这句话后，众人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又狠狠降了下去。
“啊，是是是，仙人，我们这就把他抬下去。”
这些人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转瞬间，原本拥挤狭隘的屋宅再度变得空荡荡的，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沉寂。
莹白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被血侵染的发梢，被扔在地面上的那人面目狰狞，双目紧闭，身上的鲜血早已干涸成暗沉沉的黑色凝块，沾染上了尘沙，看上去霎是血腥可怖。
以樊昊天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宜再过挪动。只是这么大个的物体横躺在屋宅中间，实在让人想忽视都难。
桌案上熄灭已久的油盏被轻轻点燃，澄黄的烛光在屋内明明灭灭的闪烁着，气氛变得安静至极。良久，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，与那点燃的烛火在空气中一并化成袅袅白烟，直至彻底消散。
窗外黎黎的天光虽然比黑夜的暗色亮上些许，却仍是极为黯淡。
那洒落的光从外面投射进来，堪堪照亮窗边一角。墙角处斜斜倚了一柄油纸伞，姬灵渡盯着看了一瞬，步伐微顿，片刻后慢慢走出了屋外。
天地间，冷冷如霜，寂寂如雪，那道清冷的身影也宛若覆盖了一层冰霜。
隐藏在暗处那些人眸光闪烁，一声不吭，目送着姬灵渡慢慢走过，竟没有一人敢擅自上前搭讪，更没人敢擅自跟随在身后。
地势愈来愈偏僻，愈来愈险峻，直至再无其他的人烟。
苍凉的四围，草木凄凄，不闻生息，姬灵渡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处的祭坛。远处大鼎伫立，几柱长短不一的檀香在香炉内斜斜插着，祭坛的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布置。仅仅过去几日，但心境却是大为不同。
袅袅白烟升起，姬灵渡收回手，安静的看着被点燃的几柱线香，一旁，飘至高空中的白色蝴蝶却是光华大绽，洒下星星点点如月华般的清辉。
厚重的云层在天幕间翻涌，将远端的太阳严严实实的遮挡住。朦朦胧胧的光线投射在大地间，黯淡异常。
烟雾愈来愈稀薄，愈来愈透明，在那几柱香燃尽后，天上开始落下细细密密的小雨，水珠子宛若连连绵绵的丝线般，缠绕在这片大地上。
在接触到这雨后，祭坛的石阶逐渐被玉白色的花覆盖，那霜雪般的花瓣层层叠叠的舒展开来，在周围蔓延点缀，形成晶莹耀目的一片花海。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-14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-13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-12%。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远处的天地间，枯瘦的枝头开始冒出嫩芽，地面上的草叶破开泥土，生长，绽放......
白色的蝴蝶在高空中停留片刻过后，收敛起光华，又重新停留在玉白的指尖上，一道深及见骨的伤痕于半掩在袖中的手上出现，鲜血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，慢慢晕染成一幅摄人至极的画卷。
姬灵渡站在祭坛中央淡淡的看着这一切，眸中氤氲的光华在长睫的遮掩下看不清晰，半晌后，慢慢阖上了眼眸。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+1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+2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+3%。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系统提示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，几瞬息过去，竟是一直没有停下来。
从昨日开始便一直在外面苦苦等待的众人，乍然淋到这细细密密的雨水后，只觉病体一轻，面上的黑斑逐渐褪去的同时，心下克制不住的涌起满满的喜悦与激动。
“我的病好了！”
“我的好像也是......”
“仙人在上！多谢仙人了！！”
“哈哈，我的手竟也要好全了。”一人大笑几声，直接撕扯开纱布，只见那勉强重新接上的手指竟开始缓缓恢复起来。
“林湛呢？林湛呢？！！”低沉嘶哑的声音透过雨丝冷冷传来。
在见到雨中那道徐徐走来的黑色的身影时，前阳镇的众人心下大骇，倏地掀起一股子惊涛骇浪般的惶恐。
四下寻遍，都没有见到姬灵渡的身影，樊昊天目色发赤的看向眼前的众人，他额际的鲜血还黏在面庞上，看上去渗人至极。
众人面上闪过几丝尴尬，好一阵子面面相觑，也不知是心下有愧，还是过分惶恐，众人在接触到樊昊天几近疯魔的眼神后，纷纷低下了头去。一时间，四下静悄悄的可怕。
“樊小子，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吧，那位仙人不会有事的。”良久，眼见樊昊天的精神状态愈发不对劲，这才有人出声劝说道。
樊昊天突然转头问向方才大笑的人：“你的手是怎么回事？你碰了林湛？”
那人见樊昊天走过来，连连摆手倒退：“不不不，没有没有。”
“啊......”
一如昨日的凄厉惨叫划破长空，鲜艳的血长虹般喷洒而出。
“你的命是林湛救的，我不会杀你，但你这只碰过林湛的手长出来一次，我便剁一次。”樊昊天提着沾满血迹的长剑冷冷说道。
一旁看着的众人，倒抽数口凉气，纷纷往后退了数步，原本因为疾病治愈而喜悦激动的心情宛若被泼了一大盆冰水，瞬间冷冻住。
周围花繁叶茂的景象再美，但他们也失去了欣赏的兴致，只觉森森的寒意升起，久久缭绕不去。
“天意怜幽草，幽草，幽草......”
“奇怪，这株早已枯死的霜花，根都烂了，怎么又开花了？”正在摇头晃脑念书的书生在看到院外的景象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书卷。
“我儿，你在看什么呐？”躺在病榻上的老者轻轻咳嗽几声。
站在雨中的年轻人甚至来不及解释，神色激动至极：“快，快，快把咱爹抬出来。”
这冰凉的雨落在身上，非但没有引起寒意，淋在雨中的众人反倒觉得心神一轻，耳目清明，似乎整个身体的疾病，疼痛......都随着这场雨冲刷个一干二净。
这雨真是奇了，淋在雨中的众人纷纷感叹道，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朝着天地间跪拜了下来。
整个天地间清气四溢，焕然一新，浅浅的凉意，淡淡的冷香四下弥漫。处处是琼花异草，玉英霜兰，一瞬间，整个人间仿佛成了飘渺的仙境。
然而这般神奇的雨似乎独独漏了祭坛中央的人，这冰凉的雨滴落到他身上却是丝毫不起作用，只见那如水的三千青丝，在转瞬间，竟是变成了霜雪般的颜色。
原本站立着的那人，却是兀的半跪在潮湿的地面上，长长的白发散落开来，素白的衣袂轻轻扬起，在地面上的水洼间投下飘飘忽忽的倒影，断了线的水珠不断飞落，砸在水面间溅起道道弧形的涟漪，将那道沉沉如霜的人影分裂成雪花般细碎的裂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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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仙人恕罪，仙人饶命......”
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后，呼啦啦的跪了一地。从高处望去,乌压压的一片全是紧紧弯曲着的背脊和死死低垂着的头颅,在姬灵渡淡淡看过来时,那些跪着的人虽然没有抬头，却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,跪着的腿全都不自主的颤抖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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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灵渡也不去看那猛然晕厥的人，只是抬眸看着窗外的天色,清清淡淡的开口：“我说过救人便是会救,自然不会食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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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况且,我并不是真正的仙人,也并没有凭空变幻出水的能力。”
说这些话时,姬灵渡的神色一直淡然如水，就仿佛方才那鲜血横流，极尽可怖的一幕，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手。
“所以，”姬灵渡停顿一下，“我又为何要诓骗于你们？”
经过姬灵渡的一番解释，跪在地面上的众人心下越发羞愧起来，再一联想起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，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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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望仙人不要将我们方才的冒犯放在心上。”
“罢了，你们先下去吧。”姬灵渡清淡的说道，黎黎天光印在那双澄净的眼眸里，仿佛有浅浅的光华在隐隐流转。
“多谢仙人......”
“仙人我们这就走，这就走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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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等。”
就在众人往外撤走到一半之际，如水般寒凉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，众人心下一惊，尚不及踏出院外的脚硬生生的停滞在半空中，形成了个古怪的姿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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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众人面上的惶恐，姬灵渡似乎并未察觉，羊脂白玉般的手半掩在宽大的衣袖内，轻描淡写地指向地面上晕厥着的一人。
“你们忘了这人。”
在听到这句话后，众人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又狠狠降了下去。
“啊，是是是，仙人，我们这就把他抬下去。”
这些人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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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雾愈来愈稀薄，愈来愈透明，在那几柱香燃尽后，天上开始落下细细密密的小雨，水珠子宛若连连绵绵的丝线般，缠绕在这片大地上。
在接触到这雨后，祭坛的石阶逐渐被玉白色的花覆盖，那霜雪般的花瓣层层叠叠的舒展开来，在周围蔓延点缀，形成晶莹耀目的一片花海。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-14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-13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-12%。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远处的天地间，枯瘦的枝头开始冒出嫩芽，地面上的草叶破开泥土，生长，绽放......
白色的蝴蝶在高空中停留片刻过后，收敛起光华，又重新停留在玉白的指尖上，一道深及见骨的伤痕于半掩在袖中的手上出现，鲜血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，慢慢晕染成一幅摄人至极的画卷。
姬灵渡站在祭坛中央淡淡的看着这一切，眸中氤氲的光华在长睫的遮掩下看不清晰，半晌后，慢慢阖上了眼眸。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+1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+2%。”
“洗白值+1%，当前总洗白值+3%。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系统提示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，几瞬息过去，竟是一直没有停下来。
从昨日开始便一直在外面苦苦等待的众人，乍然淋到这细细密密的雨水后，只觉病体一轻，面上的黑斑逐渐褪去的同时，心下克制不住的涌起满满的喜悦与激动。
“我的病好了！”
“我的好像也是......”
“仙人在上！多谢仙人了！！”
“哈哈，我的手竟也要好全了。”一人大笑几声，直接撕扯开纱布，只见那勉强重新接上的手指竟开始缓缓恢复起来。
“林湛呢？林湛呢？！！”低沉嘶哑的声音透过雨丝冷冷传来。
在见到雨中那道徐徐走来的黑色的身影时，前阳镇的众人心下大骇，倏地掀起一股子惊涛骇浪般的惶恐。
四下寻遍，都没有见到姬灵渡的身影，樊昊天目色发赤的看向眼前的众人，他额际的鲜血还黏在面庞上，看上去渗人至极。
众人面上闪过几丝尴尬，好一阵子面面相觑，也不知是心下有愧，还是过分惶恐，众人在接触到樊昊天几近疯魔的眼神后，纷纷低下了头去。一时间，四下静悄悄的可怕。
“樊小子，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吧，那位仙人不会有事的。”良久，眼见樊昊天的精神状态愈发不对劲，这才有人出声劝说道。
樊昊天突然转头问向方才大笑的人：“你的手是怎么回事？你碰了林湛？”
那人见樊昊天走过来，连连摆手倒退：“不不不，没有没有。”
“啊......”
一如昨日的凄厉惨叫划破长空，鲜艳的血长虹般喷洒而出。
“你的命是林湛救的，我不会杀你，但你这只碰过林湛的手长出来一次，我便剁一次。”樊昊天提着沾满血迹的长剑冷冷说道。
一旁看着的众人，倒抽数口凉气，纷纷往后退了数步，原本因为疾病治愈而喜悦激动的心情宛若被泼了一大盆冰水，瞬间冷冻住。
周围花繁叶茂的景象再美，但他们也失去了欣赏的兴致，只觉森森的寒意升起，久久缭绕不去。
“天意怜幽草，幽草，幽草......”
“奇怪，这株早已枯死的霜花，根都烂了，怎么又开花了？”正在摇头晃脑念书的书生在看到院外的景象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书卷。
“我儿，你在看什么呐？”躺在病榻上的老者轻轻咳嗽几声。
站在雨中的年轻人甚至来不及解释，神色激动至极：“快，快，快把咱爹抬出来。”
这冰凉的雨落在身上，非但没有引起寒意，淋在雨中的众人反倒觉得心神一轻，耳目清明，似乎整个身体的疾病，疼痛......都随着这场雨冲刷个一干二净。
这雨真是奇了，淋在雨中的众人纷纷感叹道，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朝着天地间跪拜了下来。
整个天地间清气四溢，焕然一新，浅浅的凉意，淡淡的冷香四下弥漫。处处是琼花异草，玉英霜兰，一瞬间，整个人间仿佛成了飘渺的仙境。
然而这般神奇的雨似乎独独漏了祭坛中央的人，这冰凉的雨滴落到他身上却是丝毫不起作用，只见那如水的三千青丝，在转瞬间，竟是变成了霜雪般的颜色。
原本站立着的那人，却是兀的半跪在潮湿的地面上，长长的白发散落开来，素白的衣袂轻轻扬起，在地面上的水洼间投下飘飘忽忽的倒影，断了线的水珠不断飞落，砸在水面间溅起道道弧形的涟漪，将那道沉沉如霜的人影分裂成雪花般细碎的裂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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